《外窗》

《外窗》

《文豪野犬》同人衍生  cp向：敦芥  分级：G

注意事项：1.有作者都无法解释的兽化梗和微妙的少量敦切黑……

               2.依然考前摸鱼系列，每每要考试了就脑洞井喷也真的不是很好_(√ ζ ε:)_

               3.私设如山，原作小说未补完，慎

芥川最近的居所有扇外窗，窗外有棵大半树皮都被剥光了的老树，盘根错节的，在夜晚里黑魆魆的，强硬的攫取着土地的养分，硬撑着不肯死去。

春天的时候它拼着命攒着一两只绿芽，很偶尔才会有鸟雀啁啾栖息，夏天的时候生出两三扇颤巍的粉色花蕊，夜幕四合的时候盘绕着丛丛蚊蝇，秋天的时候花叶都凋敝了，冷风直接往窗里贯，冬天的时候每分每秒都是昏暗的，晦涩涂满了阴郁逼仄的天空。

中岛敦在武装侦探社扎下根来的第一个深秋，芥川龙之介隔过他的外窗看见了一只猫。

那应该是个下个雨的午后，金棕色的梧桐叶被雨水打湿，黏腻的缠绵在泛着腥气的深黑色土壤里，芥川看着自己鞋尖上板结的小块泥泞发呆，纯黑的伞面隔绝了雨幕，水珠沿着支棱起的伞架滴碎雨花，他的鞋跟沾过水洼中间的空隙，每一步都仿佛带出月光粼粼。

白底黑斑的幼猫蜷缩在树下，蓬松柔软的毛发被雨水浸湿成一簇一簇，看上去粗糙而瘦小，它亮金色的竖瞳随着芥川从树这边移到树那边，从喉管深处发出有气无力透着可怜的低鸣。

“弱者没有存在于世的价值。”芥川握着伞的手顿了顿，语调平缓缺乏波澜，他的面容带着被雨水浸润过的潮湿气息，唇色的粉里都透着白，他轻轻的路过那只幼猫，衣摆带起的风悄无声息的融在将暮的天气里，他可能停下了，也可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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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特有的后街窄巷里经常有猫游荡，它们龇着一身嶙峋骨骼和脏乱的毛发踩过常年被风雨腐蚀的土墙，爪子中心的肉垫被泥水晕染的脏污，它们和流浪的孩童一起汇集在飘满了晒洗衣物的狭小空间里，缩在随时可能崩裂的倾斜的绿棚布下躲雨，在被垃圾覆盖了的，泛着油光的人家后厨嘶叫，黑夜里竖起的瞳仁凶狠冰凉。

芥川在门口换好鞋，将大衣挂起来，出门的时候居家服被他丢在了卫生间里，可现在他却径直走向了厨房，早晨煮的红豆汤还在锅里，开小火热一会就好，他却隐约的想起冰箱里还冻着上次银买回来秋刀。

他忍不住又想走回阳台去看看那只猫。

它是不是依然待在那棵倔强的老树底下，它身下有没有几乎被雨水打烂的梧桐叶，它凸起来的肩胛骨，有多少是出于警戒又有多少只是单纯的瘦弱。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冷冻室，把秋刀鱼丢到放了冷水的水池里，水光荡漾的破碎开来，然后重新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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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着鱼出去的时候那猫依然在树下，正小心的跪坐起来，眼瞳里葬了星星一样晶亮，透出又冷又锐的光，芥川就站在自家的外窗底下，身躯裹在长长的风衣里，秋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里泛出潮湿的凉意，他抬起左手掩住嘴咳嗽了几声，瞥见老树上残留的雨水沿着枝干汇集，滴落到幼猫纠结成小缕的毛发上，然而它固执的一动不动，像是盯着那鱼，又像是盯着芥川。

那其实是个攻击的姿态。

芥川伸出手把鱼从塑料袋丢出去，银白色的鱼在路面上滞涩的滑行出一段距离，而那只幼猫睁圆眼睛弓起脊背，肩胛向后缩去，猫尾末端的黑毛抵到树干上，咧开的嘴里是满口尖利的乳牙，只是芥川已经转身上楼，动作里裹挟了飘零的风雨，来不及沾染一点温情。

而等到他回到楼上收拾好所有的碗碟的时候，那只猫也还是孤零零的蹲坐树下，对着那鱼一动不动，霜白的月光破开云层分开树杈，落到幼猫仰起的头上，流水一样。良久，它才缩着骨骼小心翼翼的靠过去，芥川去阳台关窗的时候看见鱼骨附近的猫首，透着紫的粘稠血液粘在它的唇齿之间，像是感受到视线一样它忽然侧过脸去看芥川，深秋的夜里那目光像是刮骨利刃，然后芥川合上了窗。

芥川家的秋刀鱼在十天后告罄了，那天晚上他没在窗外看见猫。

“是养不熟的生物啊。”他露过那棵树的时候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和第一次露过那只猫时一样没有逗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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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刚巧在街上偶遇了中岛，侦探社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像有阳光普照，那光芒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很，转手就用罗生门赏了人一巴掌。

“芥川你……”敦捂着脸咬牙切齿，过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那副有心无力的模样看的芥川愈加难受，就好像被破吞下隔夜的残羹冷炙满心愤懑不可言说。

“没话说就滚。”芥川捏紧了大衣的领口，近日的风越来越寒，是要入冬的前奏。

而中岛敦只是抽了抽鼻子，憋回去一个未及打出的喷嚏，任由芥川从自己旁边走过。

有哪一点相似呢？芥川回忆着那只幼猫防备而警戒的眼神，开始觉得错认那像是人虎的自己已经从头到脚都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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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照顾它。”又过了几天中岛敦抱着一个纸盒找到芥川楼下，站在树下蠢兮兮的对着那扇窗子喊话，芥川被烦得不行披了衣服下楼，也没兴致去问些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无聊话题，上来就是一句“人虎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中岛敦没接话，他只是递出那只纸盒，盒子里铺了柔软的纯白棉絮，白底黑斑的幼猫比先前大了一圈，安睡的样子恬静特别。

“它本来都在我宿舍附近的，”敦见芥川没有反对便开始慢慢地解释，捏着盒子边缘的手指像是要把牛皮纸捏出细纹，“我原本一直在喂，最近突然不见了一段时间……我想了想，还是该来谢谢你的。”

“人虎，”芥川忽然打断他，他的身高优势借着鞋跟扩大了些，眼下得以居高临下的直视敦的眼睛，“你是不是一直这么多管闲事？”后半句他藏了没说，反正依敦的敏锐大约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能活这么久还没出事。

“我……”敦有点尴尬的把手缩回来，“你不觉得很寂寞吗芥川？”他正对着芥川的眼睛清明澄澈，任谁都寻不出一丝阴翳。他轻轻呵出一口气来，在冰凉的夜晚被冻出冰晶一样的白。

芥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和敦说他找来的这只猫的尾巴是单一而朴素的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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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中岛莫名奇妙的把他当初那句“要喝杯茶吗”的问句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邀约。

恶战之后他们倒在肮脏的路面上，因为疲累连到挪动小指都颇为困难，上一次变的如此狼狈却又其实毫发无伤的时候芥川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瞳孔里正倒影出一片柔软无瑕春日的天空，连到云朵都是棉花糖的样子，其实那大概更适合敦的瞳孔，他模模糊糊的用意识将这片景色同对方紫金一片的眼眸叠加，然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想象出那个样子，中岛敦看人的时候往往真切诚恳，于是最后你能记住的反而只是他的眼中自己的影像，一个纯黑的陌生人。

“待会去喝杯茶吧芥川，”然后他听见中岛咳嗽了两声说出话来，声线脆而韧，让他想到猫科动物向下抻腰的动作。

“也好……”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同意的语言就先溜出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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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茶袅袅上升起的烟气里芥川安静的打量着敦的脸，鼻息里浸润满的都是生涩而清淡的幽香，可是中岛敦唇角那条抿起的细痕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皱眉，然而他的眉头要是真的蹙起来的话敦就一定会开口，“有什么觉得不开心吗？”表情里倒是有真正意义上的关切。

“不会觉得累吗？”芥川握住茶杯发问，热度透过白瓷的杯壁传递到手，将就着也算能温暖他常年冰冷的掌心。

“什么？”敦像是一无所觉的一样对他笑，偏过头像是无意识一样给出建议，“芥川平时多备点黑茶和红茶比较好哦，就算不是每天喝也是能暖身子的，或者姜汤也还不错。”

“……人虎”芥川也不是很懂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代称喊出来，可是似乎不喊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样，他垂着眼睫看着桌面，恰好看见敦包裹在黑色半指手套里白皙却带满了茧的粗糙指尖。

“嗯？”敦迅速的接话，语调依然是柔和的，和太宰先生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没什么，”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转脸看向玻璃窗之外，淡蓝的天幕上掠过一只折脚的黑色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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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平和的二人相处之后芥川开始发现自己经常能偶遇中岛，有时甚至就只是去楼下便利超市买盒抽纸的时间，都能在拐角处撞上怀里堆满了零食的敦。

“是乱步先生想要吃的，他说这边超市卖的口味更好”小老虎满脸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匆匆忙忙解释，然后巧妙的又往芥川的购物计划里添上点奇奇怪怪的养生食物和保健用品。

“你说谎的时候右边嘴角会抽搐你知道吗？”芥川打断他说，抱着胳膊满脸寒意。

“欸？”敦有点困惑的睁大眼睛，还停在后脑上的手也紧跟着停滞不动。

“骗你的，”芥川忽然又说，嘴角边漾开那么一丝笑意，“哪有人说话的时候嘴角不动的，也就你傻。”

“是，是这样吗。”中岛敦顶着撇成八字的眉毛陪着笑说话，“芥川你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啊。”

是玩笑吗？芥川给他留了个哼之后边走边想，想的太多又觉得烦神，最终还是决定放飞自我闭视塞听，反正一切自由心证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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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绽放的夏天中岛敦蹿到芥川门口喊他去公园，芥川上下打量了已经抽了条然后反过来比他高了两公分的敦三四遍，可是吐槽梗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最后他伸了手想要去摸摸中岛的额头然后被半路拦截，皮革制的半指手套毛毛躁躁的蹭在他的皮肤上，对方的体温和那些薄茧的触感反而后了一步传来。

“夏天的夜晚很适合出去散步啊，芥川不觉得吗？”歪了歪头的中岛用上了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语句，猫科动物大约天生就知道要怎么撩人。芥川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手没有抽动，瞥了一眼中岛依然带着笑的眼睛倒也最终由他去了，“随你。”

他最后说，也没强迫敦松开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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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什么会想去喂那只猫呢？”时隔大半年已经在时光里陈旧积灰的问题又被敦翻出来旧事重提，芥川不用转脸都能察觉到那双紫金色眼睛里温温柔柔的笑意。

是能溺死人的温柔呢，芥川想，然后反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呢？孤儿院附近也有过很多流浪猫吧。”

公园里的人声其实远不如他们想象的鼎沸，淹没在浓郁的花香和音乐喷泉的水汽里的夏夜柔和静谧，人们穿着常服四处走动，就算是大裤衩人字拖也再正常无比，是最适合掩藏用的人群。

“流浪的动物都是想被饲养的……类似这样的理由吧，”中岛敦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去看芥川幽深一片的纯黑眼眸，然后反应过来迅速回答，“那么芥川你呢，其实也是想要被饲养的吧？”

夏夜的风悄悄的鼓动起来，吹起芥川终年不变的风衣衣摆，风里有花朵馥郁甜腻的香味，有蝉短促而缭乱的啼鸣，有人走动，有人欢笑，有人哭泣。

芥川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指紧了又松，而他最终也没有去回答那个问题。

那只幼猫到底有多像乳虎，也终究还是没有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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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芥川有点头疼的看着中岛，问题也问的有气无力。

“我，镜花一个女孩子也渐渐长大了，我总和她住总归不好……”中岛敦满脸歉疚的双手递出一张涂满了鬼画符的纸，纸面上唯有’太宰治’三个充作签名的字写的用心，然而他脚边收拾起来的完整包袱早就把什么都清楚说明，而现在芥川也总不能操纵罗生门把他丢出去。

“非要如此，侦探社就这么缺一间房子？”芥川问，言语里认命的味道却已经明显的很。他松开拉着门的手闪到一边，隐隐约约又想起那只猫的眼神来，是未开刃的刀一样的锋冷。

“你进来吧。”他最终说，眼见着中岛眼眸深处狡黠一闪而过，然后芥川毫无预料的被突然抱上来的敦整个拥进怀里，甚至连惊讶都没能来得及，“松，松手！”他有点别扭的红了脸颊，却又因为其实并不抗拒甚至有点贪恋而没有强行推拒，罗生门挣扎了下变出一条来，却也只是迅速的抓住了被丢弃在空中的那张有了太宰签名的纸。

这哪里是技巧高超亲身驯虎，分明是佛陀慈悲舍身饲虎，芥川咬了咬牙想到，可是中岛敦的怀抱太暖了，言语太柔了，如霜如雪的白发蹭在被衬衣领裹住一半的脖颈边太痒了，而他太累了，那么姑且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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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的居所有扇外窗，窗外有棵被剥了好些树皮的老树，月色里它每一根枝干都指向天穹，蟠曲苍遒的，根系深深刺进土壤。

春天的时候它拼着命攒着一两只绿芽，很偶尔才会有鸟雀啁啾栖息，夏天的时候生出两三扇颤巍的粉色花蕊，夜幕四合的时候盘绕着丛丛蚊蝇，秋天的时候花叶都凋敝了，敦在一个金色的午后搬了进来，冬天的时候芥川做了一个梦，梦里那棵树从根骨里发出芽来。

《外窗》

2016.6.17

END

by娆.vip

后记：想说的都在文章里了，全文4500＋，以上。